跨很大的跨界演出
呂岱衛｜文
會走進劇場看這齣舞台劇，其實是因為范德騰老師的關係。范老師在古典音樂領域上的造詣與精湛的教學法，早已享譽音樂圈。當然，范老師的多才多藝更是音樂圈內「不能說的祕密」。也因此，當范老師卸下燕尾服換上牛仔褲來演舞台劇時，二話不說旋即決定一定要親臨現場，看看這齣舞台劇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膏藥？！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原來這齣舞台劇裡處處是亮點，無論是演員、橋段、演出方式、甚至連擔任配角的六位才藝美少女，全都令人目不轉睛，毫無冷場。
先說演員吧，整齣戲就是兩位主角，范德騰老師自然是其中之一，另一位則是視障鋼琴家許哲誠。兩位主角全都不是舞台劇科班出身的演員，那這樣還要來演舞台劇？的確！就是如此才顯得這齣舞台劇的可貴與精采。這兩位演員都具有本身的獨特性與話題性，一位是來台從事音樂教育工作多年的老外鋼琴家，一位則是視障全盲的青年鋼琴家。這樣的組合再加上兩架鋼琴就能擔綱大樑，撐起全場演出，真的令人驚艷佩服！
用鋼琴說相聲
葫蘆的膏藥其實很簡單，就是「用鋼琴說相聲」！這是個前無古人的大膽嘗試！當然，我們都知道「表坊」本來就是相聲起家的表演藝術團體，而鋼琴對兩位鋼琴家來說更是再熟悉也不過的表演夥伴。但如何將鋼琴與相聲緊密連結成一齣成功且自然的舞台劇，並且由兩位非專業演員來演出，我想當初一定難倒了丁乃箏導演。
在相聲藝術中著重的「說、學、逗、唱」，兩位主角可謂表現的淋漓盡致。我真的很難想像范德騰老師竟能以一個老外的身分在舞台上用流利甚至帶有一點台灣味的國語說相聲，而哲誠樂天、開朗的幽默感更讓演出顯得自然輕鬆，毫無匠氣。此外，兩位主角無論逗捧，皆默契十足，尤其在表現琴藝的部份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在整場舞台劇中，從一開始開場的莫札特雙鋼琴奏鳴曲、到蓋希文的藍色狂想曲、甚至雷查爾斯的藍調歌曲，每首樂曲的搭配與串場完全貼切了段子中敘述的情景與氣氛。舞台劇或相聲的演出最怕冷場或者呈現太多與現實生活脫節的橋段，但在本劇中，從一開場用各種音樂來闡述人生中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這些人生必修課題以詼諧、逗趣、甚至帶點諷刺的手法呈現，在淺顯中蘊含著深刻的人生思考，讓全場觀眾在歡笑當中也思量著到底何謂幸福？何謂不幸？當然不可不提的是上半場終場前哲誠動人的彈唱歌聲了，我相信全體在場的觀眾一定都跟我一樣，深深的被他的歌聲與琴音所感動，因為我們都知道，這絕對是哲誠的生命之歌。
不止用聽的音樂
下半場的段子「音樂之最」，可說是專為兩位鋼琴家量身打造的表演段子。兩位鋼琴家以詼諧的方式諷刺了當今古典音樂界中各種光怪陸離的現象，也讓音樂不止用聽的，更讓觀眾用身體的其他感覺器官讓觀眾感受音樂的溫度、氣味、甚至顏色。每一個小小的段落都蘊藏著丁乃箏導演以及兩位主角細膩的巧思與精確的詮釋。而其中范許二人所演出的橋段「四手聯彈」，更是整齣劇中最勁爆的橋段，只見二人以近乎特技表演的方式詮釋了柴可夫斯基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類似的演出手法，國外知名的搞笑鋼琴家Victor Borge也曾演出過，然而要像范許二人以「冒著生命危險」以及「不惜犧牲色相」的方式來演出，那可真的是史上未見，在此真的要佩服製作團隊的無比創意與大膽構想了，而這恰好也解答了在演出開場時我心中的疑問，那就是：為什麼在中山堂不用史坦威鋼琴演出？！哈哈！在此就先不破哏了，待朋友們入場欣賞，即可知分曉。
搞笑之餘，仍不忘人生課題。橋段中，有一幕特別令我動容，那就是兩位鋼琴家回歸到現實生活的師徒關係，互相以蘇格拉底的詰問法向對方丟出關於聲音、關於顏色、關於人生的各種體悟。其中范老師問了哲誠這麼一個問題：「哲誠，你會不會想要看見東西？」，哲誠不假思索斬釘截鐵的回答：「不會！」當然在場觀眾一定都跟我一樣想知道為什麼，只聽哲誠悠悠的回答道：「老師，那換我這樣問你好了，你會不會想要看不見？」簡單的一句話，卻擲地有聲，霎時間舞台燈滅，徒留滿場觀眾儘是沈默。戲劇的魅力與張力就在這一句話裡透盡玄機，你說，這齣舞台劇能不精采嗎？？
精采的六位美少女則是溫潤整部劇最棒的配角了。只見女孩們能歌善舞，才貌出眾，甚至都能演奏樂器，在特定的橋段出場增添氣氛與效果，一下子是舊時代的酒女，一下子又成為了拎著大包小包垃圾出門的歐巴桑，這樣的變化萬千，讓觀眾在欣賞兩位鋼琴家的主秀之餘，又能享受著綜藝氛圍濃厚的歌舞秀，實在令人目不暇給。我在劇末謝幕時更為這幾位女孩們喝采，因為她們可都是劇中的「女主角」啊！
激發無限可能的跨界創意
在整齣舞台劇結束後，滿場的觀眾鼓掌喝采。而我反思了這一切，在表演工作坊的舞台劇演出中，我看到了古典音樂與舞台表演藝術的緊密結合，我看到了范德騰老師以簡單的幾句比喻與例子就讓大家了解了巴哈的偉大與不凡，更讓觀眾們聽到了莫札特、貝多芬、蕭邦、甚且柴可夫斯基與蓋希文。這些音樂家可能我得辦好幾十場的講座才有可能說的周全，然而今天晚上，范許二人卻用音樂讓全場近一千五百位觀眾在一夜之間認識了他們！這樣的效率與力量令我驚嘆，更令我敬佩！據丁乃箏導演說，當初在籌備排練時曾想過，這樣冷僻的演出方式若能成功演出個三場就算不錯了，然而令她感動與驚訝的是，「彈琴說愛」到今天晚上為止已經演了五十三場！多麼驚人的數字，但我卻希望「彈琴說愛」能演到一百場甚至兩百場，更希望表演工作坊能以「彈琴說愛」為模式，讓表演藝術能與各種不同層面的藝術做結合，擦出更絢麗、更耀眼的火花！
最後套句兩位鋼琴家在會後座談所留下的一句話跟各位分享：「音樂就是我們的生命！」是的，音樂就是我們的生命，那你的生命是什麼呢？ 朋友們，一起走進劇場吧！不管你喜不喜歡、懂不懂古典音樂，都一定要來看看這齣前所未見的「雙鋼琴相聲舞台劇」，相信絕對會為你帶來滿滿的感動與歡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