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衛生紙－波麗露】

呂岱衛｜文

其實拉威爾是非常討厭這首曲子的！而對於這首樂曲受到群眾的熱烈歡迎，他也感到相當不解。他甚至還公開宣稱《波麗露》其實是是長達十七分鐘的音樂衛生紙。



1928年《波麗露》首演之時，拉威爾還特地喬裝成一般民眾，待樂曲演出完畢後，回首問坐在後方的女士對於這首樂曲的感想。只見這位女士一臉不解的說：「寫這曲子的作曲家是瘋了嗎？」

沒想到拉威爾竟然握住這女士的雙手，點頭如倒蒜的回答：「太好了，沒想到你跟我的想法一樣！」

事實上當年拉威爾是以百無聊賴的心情接受了俄羅斯芭蕾舞團首席女伶伊達魯賓斯坦之委託而創作的。原本他想直接改編阿爾班尼士的西班牙舞曲交差了事，但沒想到因為原曲的版權仍受作曲家保護而無法更動刪改。因此拉威爾只好不情願的重新創作了一首帶有異國風情的舞曲。

雖然作曲家本人是如此討厭自己的作品，但不可否認的整首樂曲的確充滿了實驗氣息。拉威爾在這樂曲中將畢生配器功力發揮到極致，不僅讓單一主題與答句在樂曲中反覆九次而不作任何發展，更在每一次的反覆中讓不同的樂器演奏主題，再漸次加入越來越豐富的音響效果，讓整首樂曲聽來非但不枯燥乏味、更顯生動有趣。而拉威爾精湛的管弦樂法則讓人歎為觀止。

整首樂曲由小鼓撐起充滿活力的波麗露節奏，毫無間斷的韻律支撐著旋律在各聲部間游移並如同湖面漣漪般層層擴大。紓緩慵懶的第一主題具有鮮明的西班牙風格，由長笛以明亮的音色吹奏出後逐漸濃烈；而對應第一主題的對句則帶有些許憂愁，那又是另一種帶有阿拉伯色彩的異國曲調。而這兩段旋律就在拉威爾妙手安排下不斷的交替反覆，唯一不變的當然還有那從一而終的小鼓節奏。

在每一次的反覆中，樂團的力度不斷增強，不同樂器所演奏出的主題音色以及伴奏也變化萬千，隨著反覆次數的增加，樂曲的氣氛也益發熱烈。直到第九次反覆時，拉威爾突然將調性騰空一躍，從原本的C大調跳至E大調，讓樂曲瞬間產生了靈光乍現的明暗變化。然而轉瞬又讓調性溜回了C大調，幽默的轉調手法，令人莞爾。最後在樂團強而有力的齊奏中以獨特的不協和音響作結，如此結尾聽來格外過癮！

現在，就讓我們來欣賞由杜達美指揮維也納愛樂所演出的《波麗露》吧！杜達美熱情奔放的詮釋讓整首樂曲充滿了動能與熱力。精采萬分，值得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