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幫一位小四的小女生上課。
呂岱衛|文
小女生在去年的德布西音樂節中,乖巧的聽完了整整五場的音樂會。同時也盡可能參與了我的每一場講座。在音樂節後,我一直沒機會與她談到對於德布西音樂的感想,我只知道我從未讓她彈過任何德布西的作品,對於德布西,她的體驗僅只有那五場音樂會。
但就在前幾天上課之前,她在我家裡聽到了我正在聆聽的一首大提琴樂曲,緩緩打開門的她,一起靜靜的陪我聽完了整首曲子。曲畢,我隨口問她知不知道剛剛聽的是誰的作品?原本不懷好意的問題就沒指望她能答出正確的答案,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對了。
沒錯,正是這首德布西晚年的大提琴奏鳴曲。在這首曲子裡,我們聽不到任何德布西盛年時期的音樂特色,聽到的只有德布西經過四十年的淬鍊蒸餾後留下來最洗練的音樂語彙。然而這樣的音樂卻是當代所有大提琴家最難解的謎題。因為無論是在樂曲的風格或是技巧的呈現上總與世人所熟知的德布西音樂風格有著明顯的不同。因此演奏者在詮釋這首不過十來分鐘的樂曲時,往往面臨著許多矛盾與衝突。從發思古幽情的序奏樂章起、瞬間變化成爵士味道十足的小夜曲,最後則是熱情洋溢的終曲樂章,每一個樂章都是精簡極致、具體而微的大千世界。
到現在,我仍不知道孩子是如何辨識出來這是德布西的作品,而從她堅定的語氣中也透露她絕非瞎猜胡謅。但我知道我同樣也問不出來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因為孩子憑的是對音樂的直覺。
音樂之於孩子,就如同淋在義大麵上的醬汁。你給孩子聽什麼,他就成了什麼。別擔心自己的孩子有沒有音樂天份,就算有天份也不一定非得成為音樂家;就算成了音樂家,也不見得就是有音樂天份。
畢竟,能讓孩子喜愛音樂、愛聽音樂,永遠比讓他成為音樂家還要重要,不是嗎?